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跪在沈迟的床上, 手臂伸长了, 在床上四处乱摸。他记得, 好像就在这里的, 就是这个位置。
他往床里面挪了点位置, 靴子搭在床沿, 臀高高翘着,腰身塌陷, 修长的的手往枕头底下一扫, 手上碰到了什么东西, 硬邦邦的。
指头弯曲,勾出那个东西,视力适应了眼前的漆黑, 借着窗户透过来的月光勉强能看清眼前的东西。
那是一个古朴雕花的黑色匣子,庄严肃穆。
裴枕打开, 他担心会像上次那样,沈迟没过一会就要回来了。
于是, 他飞快将六封信拿出来,放到被子上,又将里面的垫着的几沓叠起来的纸拿出来, 没想到,那堆纸比他想象的还要厚的多。
裴枕屏住呼吸,手上出了一点汗,有些潮湿, 捻在纸上,心跳如鼓,总觉得,好像要窥探到什么东西了。
那是好几层随意压在底下的宣纸。
随着第一张宣纸的打开,就像是掀开了此前裴枕一直不愿意触碰的那层遮羞的布匹。
里面的东西赤裸裸,毫不掩饰地展示出来,诉说有多么浓烈。
裴枕眼眸顿时睁大了,烫手一般,他的手抖个不停,直到再也握不住了,手上的宣纸骤然掉落。
那上面,倒没有写什么额外的字,也并不难认,一笔一划都让他十分清楚,他对那几个字也再清楚不过了,
因为
那上面是他的名字。
无一例外地,全部都是
裴枕
裴枕
裴枕
或落笔潇潇,或横竖平整,或完全无拘,没有排版,字体或大或小,或正或歪斜着写,却通篇全是他的名字,把他的名字写满了每一张纸,满满当当,不留一丝缝隙。
不可能,不可能
裴枕浑身发抖,这是什么意思?
裴枕的大脑一片空白,他狠狠地往下翻,那个匣子其实非常深,除去那几沓厚厚的信封,底下垫了足足有二十二张纸。
裴枕一张张数过去,干脆将底下的纸全数抽出来,将小心叠好的纸全部打开,像是拆开一份隐秘的,独属于他的,时间跨度了六年的礼物。
有人写了一封六年的情书。
上面,无一例外,完全偏爱,全数的身心都写的是他的名字。
裴枕。
无数个落笔写字的画面仿佛出现在他面前,无数的隐蔽不宣和暧昧全数倾泻在这二十二张纸上。
二十二张
裴枕将最底下的那张纸拿出来,张张纸因为保存的太久,纸张已经泛黄了,他拿起第一张纸,上面的墨水还很新,和最底下那张干透了淡色的旧墨相差非常大,但是即便有的字龙腾凤舞,有的字磅礴大气,也不难看出,
上面的字迹全部出自一人之手。
仿佛这些年的暧昧呢喃和想念全数扑到裴枕脸上,无数暗欲思潮将裴枕裹挟,黑夜仿佛浓稠的拉丝,裴枕浑身都在颤抖。
一时拿不稳,那些纸掉在地上,纷纷扬扬。
轰然,裴枕慌得六神无主,他起先还觉着沈迟或许是受邳都风气的影响,再次与他相遇,误把对他的爱戴当作是喜欢
然而,眼前的一张张证据又在嘲笑他,这种想法有多么荒谬可笑,
三千一百多年来,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信徒像他这样过。
不供奉,不祈愿,不跪拜。
却把他的名字写了这么多遍,小心地保存起来,连同他的心事深埋在盒子里,不见天